桃園市市區,有著全桃園數量最多的百貨公司、店家、小吃攤、補習班,且桃園客運總站及火車站也都位居此地,所以,往來進出的人想當然也是相當多的。

而桃園高中離市區相當近,沿著校門口前的成功路,走路只要二十多分鐘,坐公車只要十多分鐘,十分方便,許多學生放學後都會到市區補習、逛街、打咖、吃飯。

而我,放學鐘聲一響,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,阿豪是第二個,我們倆一起走路到市區吃晚餐,一方面可以省下公車錢,另一方面有個可以聊天打鬧的伴,在路上也不會無聊。

但今天,全班同學都走光了,整間教室就只剩下我跟阿豪兩個人坐在座位上。

我的雙眼,從放學鐘聲響起的那一刻開始,就死盯著阿豪不放,阿豪一看到我的眼神不對勁,馬上低著頭,逃避我的視線,一眼都不敢正視我,整間教室的氣氛就這樣陷入了膠著。

「阿豪,轉過來看著我。」我打破沉默,用平常的口氣說。

阿豪不斷搖頭,表示不肯。

「你這死阿豪,你不把頭抬起來,怎麼好好聽我說話。」我將雙手盤在胸前,語氣加重了些。

「不要不要,老大一定又要罵我。」阿豪邊說邊搖著頭,整張臉乾脆轉向另一個方向。

好阿,死阿豪,我就不信你等一下不轉過來。

「你不看我,可以,只是可惜了﹗我原本想跟你說今天晚餐我請你吃肉的,既然你不想聽,那只好做罷了。」我一邊說一邊收拾書包,裝作準備要離開的樣子,聲音還特地加大了些。

一聽到「吃肉」的阿豪,原本低著的頭馬上抬起來,並對著我傻笑說:「你說的是真的嗎?老大,你要請我吃肉﹗」眼神還綻放出光采。

「是阿是阿,你終於把頭轉過來了。」我也跟著傻笑。

「好阿好阿,老大,你好久沒請我吃東西了,那等一下要吃甚麼阿?豬肉、雞肉還是牛肉,要不然去之前唐婆婆開的麵店,她知道我喜歡吃肉,每次點雞肉,她都會切大快一點給我們。」阿豪一邊說一邊吞著口水,臉上充滿幸福的表情,現在他的腦子一定被雞肉塞爆了。

「你想吃雞肉?」我擺出笑容問。

「恩。」阿豪傻笑回答,口水吞的速度似乎趕不及生產的速度,就快從嘴邊流出來了。

「吃你個大頭鬼。」我生氣地說,用力拍了阿豪的頭一下。

「老大,你為什麼要打我?」阿豪摸著剛剛被我拍打的地方,用無辜的表情對我發出疑問。

不認識阿豪的人一定認為阿豪在裝傻,但我相當了解他的個性和智商,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打的原因。

「你還敢說,今天化學課你說的那些話,害我被嚴魔罰以後放學要留下來輔導化學。」我整個人站起來,佯裝生氣低著頭罵。

「是嚴魔叫我說的,而且他還是笑著對我說,我以為他是在關心老大平常都說些甚麼,又不知道說這些話會害老大你被留下來,所以才會…。」阿豪抬起頭,皺著眉頭看著我,說得一切好像理所當然似的。

「你……。」我聽到都快暈了,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,但我還是忍不住舉起拳頭,想送阿豪的頭上幾顆星星。

阿豪看到我舉起拳頭,馬上縮著脖子,緊閉雙眼,五官都擠成一團,表情十分害怕,卻依然坐在椅子上,似乎沒有要逃跑的意思。

「你怎麼不跑?」我提出疑問,拳頭停留在半空中。

「老大你要打我,我不敢跑。」阿豪抱著頭說,聲音帶著委屈。

聽到這句話的我感到好氣又好笑,這個傻阿豪真的傻的無藥可救了,我隨便說幾句話,他就相信我是真的生氣了,當下我輕輕拍了阿豪的右手,坐回位置上。

「好了啦。」我沒好氣地說。

阿豪慢慢地把頭抬起來,雙手擋著頭,背對著我,有些害怕地說:「真的嗎?老大,你不打我了?。」

「不打了不打了,一整個就是沒勁,去。」我直接背著書包,逕自往教室門口方向走過去,欺負阿豪真的一點也不有趣。

阿豪看到我準備離開教室,大喊:「老大﹗等等我﹗」也背著書包,跟著跑向門口。

但我走到門口就停住了,因為,有個女孩正站在窗口看著我們兩個。

女孩身穿桃高紫色襯衫制服,搭配比膝蓋略高的桃高黑色百褶裙,身材高挑,烏黑亮麗的頭髮綁著清爽的馬尾,紅潤的臉蛋,水靈靈的大眼,櫻桃小嘴帶著淡淡的微笑,在加上那種由內而發的優雅氣質,用「此物只應天上有」來形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「曉嫣,妳怎麼會…,唉呦﹗」我正要發問時,阿豪因來不及發現我停住而從後面撞了上來。

說到阿豪的體重,那可是在全校排名數一數二,背這麼一撞我怎麼可能還站得住,我們倆一起向前撲倒,跌個四腳朝天。

「天州哥,沒事吧?」女孩微微蹲著,向我伸出她那白裡透紅的右手。

「我覺得我的上下左右都在旋轉,眼前多了好多顆星星。」我坐在地上,雙手向後反撐地板,腦帶左搖又晃。

「呵呵呵,天州哥就愛開玩笑了。」女孩輕笑,露出了兩排雪白牙齒。

「嘻嘻嘻嘻嘻。」我嘻笑回應,握著她的手,從地上爬起來。

「哥哥,你也沒事吧?」女孩微笑看著阿豪,熱切地問。

呂曉嫣,阿豪的親妹妹,一樣是我小時候在孤兒院時認識的好朋友,品學兼優、氣質出眾,每次期中考試都拿全校第一,是老師公認的資優生,也是全校公認的校花。曉嫣是學校男同學們的心目中至高無上女神,追求者的數量是好幾輛卡車也載不完,網路上甚至還有人建立她的粉絲團,而且人數每天都在創新高。

曾經還有星探找上曉嫣,說假如她願意當明星,她絕對可以大紅,這可是賺大錢的機會,可惜,曉嫣拒絕了。

 

「曉嫣,妳怎麼在這裡?妳今天不是約了同學一起去圖書館嗎?」我問。

「同學說臨時有事,所以我就來在附近四處逛逛,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,天州哥,你不是放學都跑第一的嗎?」曉嫣將阿豪扶起,看著我問。

「阿…我們…我們兩個今天是值日生,所以比較晚離開,對吧?阿豪。」我再次比出手勢,要是被曉嫣知道我是在欺負阿豪,肯定又要被她念了,女人的碎碎念是我最害怕的。

「對阿,曉嫣,老大今天跟哥哥是值日生,所以留比較晚。」阿豪傻笑回答。

「是這樣阿,我還以為天州哥又在欺負哥哥了呢。」曉嫣拍拍阿豪書包上的灰塵,笑著說。

「我才沒這麼壞呢。」我說,雖然我真的這麼壞。

 

「那曉嫣,那妳等等要做什麼?」我問。

「我想我應該還是會去圖書館,我原本就是要去圖書館找資料。」曉嫣說。

「一個人去多無聊阿,要不然等等跟我們一起去唐婆婆那邊吃晚餐吧。」我說。

「恩…好阿,我也好久沒去看唐婆婆,那我們就一起去吧。」曉嫣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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